蛋黄盼

我想写遍万水千山,希望有个人如你愿意看看。

【Beast】逆转。

十年。

偶尔当Hank凝视着窗外泽维尔学校荒芜的草地,而脑子里不再飞过那些纷乱的物理符号和生物因子时,他会怀念往昔。

他现在有足够的时间来怀念往昔了,因为时间像花坛里疯长的野草一样长。他会想起在蓝天上还没有连天的炮火的时候,也是有白云的。也会有Sean讽刺他审美却不得不穿着那身黑黄条纹的作训服从楼顶上跃下,空气里会弥漫着海妖没心没肺的笑声,和前院孩子们的追逐打闹混在一起,和他用防空洞改造成的危境室里Alex造成的爆炸声混在一起。

再往前一些,他会想起风。随着古巴导弹呼啸而来的风声,跟着红色皮肤恶魔携带的硫磺味一起消散的微风,空荡荡的走廊里倒灌进寒风的呼啸,送走孩子们时Charles手里茶杯摔在地面上时、他听见窗外的风。

再往前呢?

当他还是个孩子时对自己巨大脚掌的藏匿与怀疑,用论文和无趣把自己封闭起来的倔强,第一次遇见Charles和Erik被揭秘时的震惊和无措,Raven的金发拂过他衬衫时的满脸通红……

他叹了口气,迈步在落了灰的古堡里踩出一个又一个鞋印,俯身从地上拾起Charles心情不好时丢掉的注射器,慢慢拆开,拭去针管上的血迹,再把它的部件丢进一个装着半杯双氧水的烧杯里。他是个科学家,即使在这个年代里,不会有人来偷取Charles的基因样本,甚至有没有人还记得曾经的X教授都存疑,对使用过的注射器执行程序性销毁仍然是他所必须要做的。多年的研究生涯,他早已经把这种严谨性刻进骨子里了。

落日像伞罩一样盖下来,Hank点亮一盏白炽灯,翻开另一本书,除了笔划在纸上沙沙的声音,城堡里绝对称得上是寂静的。他低下头,开始专注于羧甲基纤维素钠和二甲基三氯硅烷不同配比对于精神系变种人的影响。当他沉浸在学术的世界里,他就能忽略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他能保持专注力。Hank知道自己不能想,他想象不出来离去的孩子们的命运,替学院顶替充军名额的Alex和Sean的命运,无望的未来走向。他贫乏的想象力和与人沟通的不擅长造就了一个沉默寡言的研究员。Charles曾经想要读懂他,可他现在连那个能力也失去了。

他帮助他失去了它。

他开始怀疑自己,但人情的复杂就在于,它不像真理,一条错误的定理总是能够证伪的,可生活不是。他没办法谴责Charles的懦弱,因为他自己更是如此。

所以当他在试验品身上验证完最后一个基因安全性之后,Hank收拾好试剂,躺在了床上。他不知道隔着一层楼板的Charles在干什么,他也不想知道。抗拒和躲避让一切发展成了现在这样,而他几乎能看见他们避之不及的那道深渊。

深渊。

彼时他尚不知道,关于他所研究的时空关系论,明天究竟会有一位留着奇怪猫耳发型的男人敲响城堡的门,还是他会继续这无波古井一样的生活,直到那个应该到来的转折把他变成另一番他永远无法预料到的政客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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